楊曉桐在國慶前一天去芳子家上了貨，芳子原本打算跟她一起來多元街幫忙賣貨的，卻不想她爺爺膽囊炎住院，芳子只得留下來照顧她爺爺，於金香得知楊曉桐在多元街上弄了個攤位，便囑咐她說多元街那邊絲綢衣裳賣得比較好，好多來帝都旅游的外國人都喜歡去多元街那邊逛街。

還特意帶她去了鄰攤上幫她挑了好多絲綢圍巾和唐裝旗袍等等絲織品。

楊曉桐興高采烈地滿載而歸。

多元街上的攤位在國慶節那天準時開業。

放鞭炮是不可能的，就是掛了幾個氣球裝飾了一番。

程青也按照事先說好的過來幫楊曉桐賣貨，雖然她之前從來沒有做過生意，但見楊曉桐有板有眼地跟客人討價還價，便也跟在後面學得認真，許是她們會說幾句外語，來她們攤上的外國人格外多，楊曉桐的外語雖然不是很專業，但基本的交流還是可以的。

正如於金香所說，多元街的絲綢制品賣得特別好，很受外國人青睞，而且他們買衣裳雖然也會還價，但大多數只是抹個零頭，一天下來，楊曉桐已經摸索出了跟外國人打交道的竅門，如果想賣二百，就喊價二百九，然後抹個零頭，他們往往會很痛快地接受二百這個價格，比在南源擺攤的時候，要爽得多。

楊曉桐有一種撿錢的感覺。

程青看得直咂舌。

她從來沒想到，楊曉桐一天下來竟然能賣這麽多錢，而且那些外國人跟不花錢一樣，買圍巾都是十條十條地買，楊曉桐一共上了兩百條絲綢圍巾，到天黑的時候，還剩下了五十條，顯然不夠賣的。

好在芳子家離帝都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上貨方便，要不然真的斷貨了。

鄰攤的大媽見楊曉桐的絲綢圍巾賣得特別好，笑容滿面地過來打聽她在哪裏上的貨，楊曉桐坦然告訴她是在望城批發市場那邊上的貨，按理說上貨渠道是不應該打聽的，這大媽應該是個新手。

大媽笑得臉上擰成了一朵花，操著一口地道的望城口音，直說楊曉桐夠義氣，還說她也去望城批發市場上點去。

楊曉桐笑笑，沒吱聲。

程青小聲道：“曉桐，你怎麽還把進貨地址告訴人家了呢，萬一她再去上貨，那咱們豈不是賣不動了嗎？”

“我就是不說，人家也能上到貨的。”楊曉桐笑道，“你沒聽出大媽是望城口音嗎？”

程青笑：“我可聽不出望城口音是啥口音。”

隔壁擺攤的是個小青年，留著長頭發，穿著黑皮衣馬甲，脖子上掛著一根皮尺，也來楊曉桐攤上晃蕩，沖兩人嘿嘿笑：“都是美女哈！”

“嗨，帥哥，你好！”楊曉桐沖他招手，小青年望了望鄰攤大媽，神秘道，“美女，哥跟你說，在這條街上，你得罪誰都不要得罪你的這個鄰居，知道她是誰嗎？”

“不知道啊！”楊曉桐搖頭，程青也側耳傾聽。

“她呀，就是市場管理處林主任的老婆李銀娥。”小青年擠眉弄眼道，“聽說以前是居委會的，聽說這裏擺攤賺錢，便也來湊熱鬧，昨天呀，還過來讓我幫她上貨呢！”

楊曉桐哦了一聲，忍不住多看李銀娥一眼。

小巧的個子，燙著卷發，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很普通的一個人，論氣質不如林主任。

“對了，我姓丁，你喊我丁哥或者小丁就行，你們怎麽稱呼？”小丁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楊曉桐跟他握了握手，連帶程青一起介紹，“我姓楊，這是我同學小程。”

“小楊，小程。”小丁吹著口哨回了自己攤位，快收攤的時候，程青意外碰到了她的表姐，兩人抱在一起，很是高興地跳了起來，她們都沒有電話，她表姐也不知道她考上了大學，兩人大呼有緣分，跟她表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小青年，程青表姐羞澀地介紹說，這是她男朋友。

小青年高高瘦瘦的，頭發上抹著頭油，兩只眼睛不停地往楊曉桐和程青身上瞟，熱情地邀請兩人一起去吃飯，楊曉桐很是反感他的目光，直接拒絕了。

程青猶豫了一下，也沒去，直說改天再聚。

國慶放了七天假，程青也逐漸熟悉了賣服裝的大體套路，楊曉桐不在的時候，也能獨當一面，兩人配合得倒也默契，一個禮拜兩人賣了兩萬塊的業績，讓楊曉桐很是驚喜。

早知道生意這麽好，她早來了。

李銀娥好像賣得也不錯，聲音格外興奮，楊曉桐聽她大嗓門說話：“女兒啊，我看你也不要雜志社上班了，幹脆幫媽來擺攤吧，媽一天賺的比你半個月的都多。”

“媽，您搞什麽搞啊，我才不來呢！”李銀娥的女兒不屑道，“我一個雜志社編輯辭職過來賣衣裳，可能嗎？”

“編輯怎麽了？人家大學生還過來賣衣裳呢！”李銀娥指指楊曉桐那邊，“你過去瞅瞅，人家兩個大學生呢！”

“媽，您慢慢賣哈，我走了！”一個高跟鞋的聲音蹬蹬地傳來，楊曉桐無意扭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很是眼熟，再細看，驚訝地發現李銀娥的女兒竟然是那個在李世群婚禮上見到的那個林小唯，林小唯也朝她這邊看了看，顯然她對楊曉桐並無印象，目不斜視地走了，她穿一件乳白色的風衣，顯得愈加高挑婀娜，楊曉桐一直看她消失在人群裏來回過神來，程青戳了戳楊曉桐，開玩笑道：“你也喜歡看美女啊！”

“當然，你不喜歡嗎？”楊曉桐笑笑，顧不上賣貨了，去隔壁攤上跟李銀娥搭訕，“阿姨，剛才那個姐姐是您女兒嗎？”

“是的，我女兒之前在榮豐集團上班，現在在雜志社做什麽編輯，她老是來回換工作，說她她也不聽。”李銀娥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我女兒小時候就學習好，不用我操心，就是找工作這塊老是穩定不下來，把我急的啊！”

“雜志社也挺好的啊！”楊曉桐笑，李銀娥整理著衣裳，搖頭道：“再好也是死工資，一個月也就千兒八百的，靠寫幾篇文章賺點外快，累死累活的，連兩千塊也賺不了不是，再就是，談了個對象也是雜志社的，我呀，不同意！”

牽扯到對象的問題，楊曉桐再沒吱聲。

回學校後，楊曉桐忍不住地問程青：“程青，你覺得李阿姨那個女兒跟我像嗎？”

“天那麽黑，我沒看清啊！”程青爬上床，拿起一本書看，“怎麽這麽問？”

“隨便問問。”楊曉桐也上了床，望著天花板，靜靜地想著李銀娥說的話，如果林小唯是姐姐的話，那她現在的處境也是不錯的，只是怎麽證明她是不是呢？

陳思媛和李小麗嘻嘻哈哈地走進來。

每人手裏抱了一個紙箱子。

李小麗回來後，直接把紙箱子塞楊曉桐床上：“計算機系的李世鳴讓我給你的。”

是一箱子核桃。

楊曉桐這才想起李世鳴之前說他媽媽要來帝都看他，卻不想這幾天忙著擺攤，把這事給忘了。

陳思媛抱了一箱子葡萄，去洗漱間洗了，往楊曉桐和程青床上各塞了一大串：“吃葡萄了，正宗新疆葡萄。”

“你去新疆了？”程青一骨碌爬起來問道。

“是滴，我爸公司組織的，我跟著去玩了玩。”陳思媛看上去很疲憊，倚在被褥上問楊曉桐，“聽說你們倆去多元街擺攤了，怎麽樣？”

“還行吧！”楊曉桐也打開箱子，給三人分核桃吃，李小麗敷了面膜，只露著兩只眼睛，站在楊曉桐床邊，仰臉問道：“曉桐，李世鳴是你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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